陕北乱弹 - 陕北人说陕北 -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

陕北人说陕北     加入时间:2011/1/2 14:45:13     陕北文化论坛

每当面对我们伟大祖国那傲立于太平洋西岸、雄鸡东唱般模样的版图时,我的目光总是被她的腹地一处固定的区域所吸引。随着我的目光在那处区域里徘徊徜徉,我的心情有蓝天有白云格外晴朗,我的思想有鸿鹄有鲲鹏振翅飞翔,我的气血在腔内潜滋暗长直到擂鼓胸膛;简直是美人在侧、烈酒下肚、豪情万丈;纵然是身无分文也要心怀天下,纵然是身单力薄也要横刀立马,纵然是书生意气也要胸驰那百万兵甲;浑不知身在何处、我者其谁、今夕何年也要高唱那大江东去。

到底是一个哪里的地方,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土地?怎么能够让我这般地如癫如狂如痴如醉?其实那是一处貌甚荒凉的高原,高原上有那么一个高地。

现在,就让我们去靠近它。

如果用全球的视野去搜寻它,它就坐落于北纬35°40°与东经106°111°四维所圈的区域;如果以全国的眼光去发现它,不论所用地图有多小、比例差距有多大,很容易就能发现北方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兰线,不用说,那就是黄河。黄河挥师北上、折而东向、然后急转南下,写下一个大“几”字,大“几”字所围中央的区域就是那处高原;若要再精确一点,那处高原的西部是甘肃、宁夏的东部,北边以古长城线为界,东边以陕晋大峡谷里奔腾的黄河为界,南边大约以309国道为界。这个地方是鄂尔多斯盆地的中央,是黄土高原的一部分,是陕甘宁大地之中最富神奇的一块土地。以全国的眼光来看,它既是东部的西部又是西部的东部。若要给这个地方起一个通俗浅近的名字,就叫“陕北”吧;若要起一个意蕴绵长的名字,就叫“陕甘宁三段地”吧;若要更形象一点,不如就叫“鸡鸣三省”,因为这块土地合得上那“一脚踏三县、鸡鸣闻三省”的说法。若要问这块土地上有过一些怎样的人物、什么样的故事、究竟有多么神奇?还是让我们先找到那处高地吧。

沿着延榆大道向北行,必然到达古长城线,在延榆大道与古长城线相交的地方,天生一处高地,这个高地是古代与现代、历史与现实、自然与人文的交汇之处,是观察这块土地古往今来的最佳之地,甚至天下大势世界风云尽收眼底。有道是陕甘有仙地,大约陇山东,藏在千山万壑的黄土波涛中,寻常不得见,得见不寻常,兰天衬白云,绿树掩亭阁,古井映石碑,晨曦青瓦起飞鸽,落霞苍松栖白鹤,长者布衣神安祥,牧童兜肚目灵秀。黄土山上古庙坐,门前远客天天过,曾经一夜宿七客,五位元帅两主国;山脚一个小村庄,耕读门风很久长,老老小小五百口,县令无数四封疆;更难得是那地势,正所谓此地本高原,原上隆高山,山上筑高台,台上顶阁亭,大名称望亭。若要说起这望亭来,实在不一般,真正山到绝顶亭为峰,真正大地不得了,望亭了不得,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抬头红日近,回头白云低;左臂吕梁山,右臂六盘山,后背大阴山,长城列兵阵,东西万里长,天下黄河一壶装。

站在高地上,立于望亭下,眼界当然天下开,胸襟自然九州阔。当此时候,当此境界,当此所在,我看见了这块土地的模样。这是一块沧桑、苍凉着苍黄的土地,这是一块悲凉、悲戕带悲壮的土地,这是一块腹藏万年造化、身披千年创伤的土地。造化高唱着:安得沃土覆四方,大风起兮云飞扬;携来尘埃变黄土,从此高原穿衣裳。造化低吟着:他国尘埃西北风,黄土于斯百丈深;山塬梁峁间沟壑,曾经因为水流过。一声高唱一声低吟之后,土地远去了身影,化作了远处的一幕背景,背景前的旷世舞台上,生于斯长于斯的各类人物与奔来斯际会斯的各等角色古往今来合演着一场大悲大喜的人间大剧。多少悲伤多少欢乐,多少分离多少团圆;多少将军功名成,多少白骨黄土塚;多少奸佞弹冠相庆,多少忠良忍辱负重;多少英才殒命疆场,多少将相衣锦还乡。我看见风起云涌、大河波涛;我看见金戈铁马、铁蹄铮铮;我看见战旗飘飘、大纛猎猎;我看见本土猛士、身出草莽、马踏天下;我看见他方英杰、进出高原、缚住苍龙;我看见红色勇士、英雄儿女、万里奔来;我看见革命火种、撒将出去、星火燎原;我看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代伟人、指点江山;我看见几孔石窑、一盏油灯、东方巨子、经营中国;我看见高原阳刚、几许柔情,万里素裹、一点红妆;我看见绝代佳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这是一片壮美的河山,这是一首大写的史诗。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即使感慨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也不要重蹈唐人陈子昂的后尘,去重温那份厚重古远的心境,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更不用面对北宋范仲淹面对这片河山时的无奈,所谓“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亦无须寻找明代李梦阳眼里的那个战场,所谓“黄河水绕汉边墙,河上秋风雁几行;客子过濠追野马,将军弢箭射天狼”;不学那清代巡官王培之狭隘,以《七笔勾》攻陕北其一点不及陕北之其余,所谓“万里遨游,百日山河无尽头,山秃穷而陡,水恶虎狼吼,四月柳絮稠,山花无锦绣,狂风阵起哪辨昏与昼,因此上把万紫千红一笔勾”;如果不具备诗人润之那俯仰古今、气吞山河的伟人襟怀,姑且放弃要举那如椽巨笔奋扫大江南北、上下五千年的奢望,千万不要去和那“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千古绝唱,否则会闹出当年山城那帮文人“蝉鸣鸦聒、仅可喷饭”的笑话来;倒是可以念一念“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或者潇洒一唱“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纤笔一支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如果厌烦平平仄仄、词赋韵律,不妨读一读美国人斯诺70多年前对这里的描写:“这一令人惊叹的黄土地带,广及甘肃、陕西、宁夏、山西四省的大部分地区,雨量充分的时候异常肥沃,因为这种黄土提供了无穷无尽的、有几十英尺深的多孔表土层。地质学家认为,这种黄土是有机物质,是许多世纪以来被中亚细亚的大风从蒙古、从西方吹过来的。这在景色上造成了变化无穷的奇特、森严的形象:有的山丘象巨大的城堡,有的象成队的猛犸,有的象滚圆的大馒头,有的象被巨手撕裂的冈峦,上面还留着粗暴的指痕。那些奇形怪状、不可思议有时甚至吓人的形象,好像是个风神捏就的世界”。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我看到了一处不屈不挠不臣服的土地,我看到了一处称王称霸称天下的土地,我看到了一处造反有理、揭竿而起、分庭抗礼的土地。

大约1600年前,匈奴人的后裔那个叫赫连勃勃的英武之人,应着东晋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势,在后秦姚兴的后院里燃起一把大火,以这片土地为基地,在那南朝北朝五胡十六国的丛林中将黄河大“几”字里的土地尽收己囊,建立起大夏国,以国都统万城为北京,以长安城为南郡,作起那“一统天下君临万邦”的美梦,只可惜嗜杀成性、滥用民力、贪图享乐,既无经营中原的切实政策,又无号令九州、招贤纳士的文化功力,直把那一统天下的梦想和华丽的宫殿化作了亡国的烟尘,只留下一个26年短命王朝的背影白城子,在北国的万顷荒漠中和着那西北风号着千年的哭泣;大约1000年前,党项人的后裔那个叫李元昊的剽悍之人,应着唐朝灭亡五代十国的风云,以祖父和父亲在这片土地上50年的经营为基础,将那河西走廊、宁夏大地一并收为己有,建立起一个延续了190年的西夏王朝,与那大宋和辽金对峙,上演了又一轮三国演义,只可惜勇武有余、睦邻不足,加上好色无度、后宫紊乱,演出了一幕父夺子妻、丧命于被儿子削掉鼻子的丑剧,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西夏王朝连同大宋王朝,都没有能够挡得住从北边驰来、经过这片土地南指中原的蒙古铁蹄;大约400年前,明朝末年,烽烟四起,覆明三杰李自成、张献忠和高迎祥在这块土地上揭竿而起,扯起那反明的大旗,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冲过黄河、马踏天下、称王称霸,直把那“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名声传遍黄河上下、大江南北;经过14年浴血奋战到1644甲申年,那个一身英气、有着党项人血统、西夏国王遗脉的李自成,直把那李闯王的大旗插到北京的紫禁城里,只可惜胜利冲昏了头脑,忘却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古训,忘却了统一战线一大法宝,忘却了山海关上还有一个骑墙的吴三桂,到头来被那入关的清兵撵着望南而逃,只落下一个为山西大地背来金银财宝、埋下许多银子的笑谈,所谓碛口柳林子,家家埋银子,一家说没银子,拨拉拨拉两盆子。感叹这朔方两霸、覆明三杰5个人物大起大落的命运,我想到了无定河,正所谓呼啦啦起时大山崩于前,哗啦啦落时细如小溪也呜咽。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我们看到了一幅自然的画卷,画卷上印着铜的纹、铁的锈、玉的沁、石鱼的骨、硅化木的年轮和黄河象的化石,还有那侏罗系的煤碳、三叠系的石油、奥陶系的天然气以及取之不尽的岩盐;我们还看到了一幅历史的画卷,画卷上写着黄帝足迹、秦皇直道、汉武烽台、大唐宫阙、北宋边关,蒙古铁蹄、明代长城、康熙御笔和那生于斯长于斯兴于斯的几个历史人物。历史的烟尘让我们多少感到悲伤,好在接下来的千古壮观一定能够洗去我们心头的那份悲伤。

让我们把目光再次投向太平洋西岸那个雄鸡东唱般的版图吧,在北方,有一条曲曲弯弯由西向东的兰线,在南方,也有一条由西向东弯弯曲曲的兰线与之对应。北方的那条兰线是我们民族的母亲河,一条黄色的河,南方的那条兰线同样是我们民族的母亲河,一条青色的河。高山挡不住,大河向东流。随着黄河长江的流淌,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踏着5000年的沧桑一路走来,到如今56个民族56朵花34个花园是一家,天下太平、九州安宁,各族人民安居乐业。古老东方的土地焕发出勃勃生机,正在上演着一场中华崛起、民族复兴的惊世大剧。若要问这民族复兴大剧的大幕从何拉起?还要从另一条大河说起。那是一条由南向北流淌的大河,一条从长江流向黄河的大河,一条红色的大河。那条红色的大河流到北方汇入黄河的那块土地就是这块大写的土地,就是民族复兴的千秋大业开启大幕的地方。自从这条红色的大河把长江黄河连到一起,重整河山便有了根基。前两江后两江,面积最大是新疆;陕甘宁云贵川,两湖两广两河山;海南青海都有海,两岸三地港澳台;上海天津和重庆,开国大典到北京;安福辽吉送吉祥,先送内蒙和西藏;黄河长江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长城长征万里长,民族复兴不可阻挡。那条红色的大河就是一代中国共产党人和英勇红军所完成的万里长征。长征而来的那些勇士、那些英雄,他们后来或者成为共和国的领袖,或者成为共和国的元帅,或者成为共和国的将军和中流砥柱,到现在他们的生命都已经不在了,然而那条红色的大河将在我们民族的心头一代一代地流淌下去,黄河、长江、长城和长征连在一起,已经成为站立起来、富强起来的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光辉形象。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自然而然想起陕北革命的历史来,想起陕北革命的历史自然而然想起陕西革命的先行者魏野畴、李子洲来,想起魏野畴、李子洲播火陕北自然而然想起陕西革命的策源地榆林中学来,想起榆林中学自然而然想起这所学校的创建者杜斌丞先生来,想起“陕北巨子、高原灵魂”杜斌丞先生自然而然想起他的三个著名学生刘志丹、谢子长和高岗来,想起陕北红军的创建者刘志丹、谢子长自然而然想起他们的战友习仲勋、马锡伍,马文瑞、张秀山以及白鹿原美丽的女儿张景文等许许多多的革命者来,还有那些红色的歌谣:“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来了些红军闹共产,共了安边共横山,营盘扎在南梁川,红旗插上寨子湾,刘志丹的名声传的远”;“陕北游击队,老谢总指挥,打开安定县,犯人放出监,下到南梁堡,会见刘志丹”。刘志丹、谢子长创建了陕北红军,陕北红军开辟了陕甘根据地。当那日寇侵华、民族危难之际,当那中央根据地、鄂豫皖根据地相继丢失之际,当那中国革命无处安身、英勇红军逼迫长征之际,陕甘根据地因着这块土地的造化和神奇,成为全国范围内“硕果仅存”的一块根据地,为中国革命和红军长征提供了弥足珍贵的落脚点,进而成为中国革命走向全国的出发点。那个童年时代造反家长、学生时代造反校长、青年时代造反省长、中年时代造反天下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更适于造反、更适于革命的土地,他领着中国革命和中国革命的疲惫之师经过万里长征来到这里,在这里吃饱了肚子,在这里得到了休息,在这里壮大了重整山河的根基。这里的十三年为他成为一代伟人、人民领袖、东方巨子奠定了基础。中国革命选择这块土地作为落脚点是中国革命的造化,这块土地能够成为中国革命休养生息的落脚点和夺取全国胜利的出发点是这块土地的造化。

“我的竖琴是如此热烈地为你而弹唱,我的脚步是如此的行色匆匆,你觉察到我心灵的悸动吗?你看到我挂在腮边的泪花吗?哦,陕北,我们以儿子之于母亲一样的忠诚,向自遥远而来又向遥远而去的你,注目以礼。你像一架雍容华贵的太阳神驾驭的天辇,威仪地行进在历史的长河中”——作家高建群写出了一代中国人对于红色陕北近乎膜拜的感情。

站在陕北的高地上,望着当前的陕北,我看到了一个与时俱进的陕北,我看到了一个生机盎然的陕北,我看到了一个身在一隅、益在全国的陕北,我看到了一块把红色作为灵魂、把黑色作为引擎、把绿色作为目标向着黄色宣战的土地。红色是革命,黑色是石油和煤炭,黄色是生态的忧患,绿色是生态的改善。

红色的陕北无上荣光。

黑色的陕北方兴未艾。

黄色的陕北令人忧患。

绿色的陕北充满希望。孙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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