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安塞,许多人叫不出县长的名字,但民歌大王贺玉堂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日里人们说到他均不称其名,而称为“大王”。
陕北是民歌的海洋,千百年来陕北民歌陪伴着这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走过了沧桑历史。在陕北,每个村都有自己的歌手,每个乡都有自己的歌王,贺玉堂能从成百上千的民歌高手中脱颖而出,绝非易事。
嗓音亮、表情好,一口气能唱20秒
贺玉堂出生在山峦叠嶂的安塞县。1968年,他穿上军装,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两年后,贺玉堂转业到地方,做了法官,历任审判员、庭长等职。由于唱民歌出了名,1985年他被调到县文化局。如今,年近古稀的他早已退休在家,但他演唱民歌的活动从未停止过,不仅在县上演出不断,而且外出演出频繁,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贺玉堂唱民歌可谓大器晚成。在改革开放前的几十年里,由于极“左”思潮的影响,民歌小曲是被禁唱的。那个时候,贺玉堂只能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哼唱几句。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民族民间文艺得到蓬勃发展,民歌才逐步走上了繁荣兴盛的新时期。1984年,延安地区举办了第一届陕北民歌大赛。在高手如林的参赛选手之中,憋了几十年的贺玉堂大显身手,以一曲《看妹妹》技压群雄,名登金榜。从此,陕北人都知道安塞出了个贺玉堂,称赞他“嗓音亮、表情好,一口气能唱20秒”。此后,贺玉堂的歌声走出了土窑洞,走进了现代城市的大舞台。
贺玉堂演唱民歌取得了丰硕的成果。1986年,在全国首届民间音乐舞蹈大赛中荣获二等奖;1988年,陕西音像出版社出版发行了《民歌大王贺玉堂》演唱专辑;1993年,陕西省文化厅授予他“民间文艺家”称号;2009年,他被命名为陕北民歌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总之,贺玉堂出了名,而且出了大名,30年里他为70多部电影、电视剧演唱过插曲。
爷爷是秧歌把式,岳父也是民歌迷
贺玉堂嗓音嘹亮,音色纯正,音域宽广。他演唱的陕北民歌属原生态唱法,色彩鲜明,个人风格突出,在众多陕北歌手中独树一帜。据说,曾有一位酷爱陕北民歌的专家对贺玉堂的嗓音进行过科学测定,认定他的音高比正常人的嗓音高出八度左右。与其他专业不同,唱歌首先需要有个好嗓子,嗓子不好,再刻苦也白搭。从这个角度看,贺玉堂确实是个天才了,但天才的成长离不开培育他的土壤,在贺玉堂成长的道路上,身边始终围绕着一群优秀的民歌手。
贺玉堂出生在一个十分贫穷的人家,爷爷挑担逃过荒,父亲出门揽过工。就在他出生不久,母亲就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家里娃娃多,难以抚养,父亲一跺脚,就以一斗高粱的价钱将他卖给了临村一个姓贺的人家。贺家没儿子,自然把贺玉堂当成掌上明珠,爷爷贺加彪连晚上睡觉也要把他搂在怀里。爷爷是当地远近闻名的秧歌把式,村里年年闹秧歌时都担任伞头。陕北人对秧歌伞头的要求是很高的,不但嗓音要好,还要有随编随唱的本事。贺玉堂如今还记得,每当爷爷搂着他时,就会哩哩啦啦地唱起来,好像肚子里的歌一辈子也唱不完。
贺玉堂8岁时就订了娃娃亲,岳父也是个民歌迷,头一次同贺玉堂见面,就是一首秧歌:一圪垯垯葱,一圪垯垯蒜,一圪垯垯婆姨一圪垯垯汉,一圪垯垯秧歌满沟转,一圪垯垯娃娃就撵上看。
有人说,在这样一个民歌的海洋里,贺玉堂从小耳濡目染,加上他那一副天生的好嗓音,不成名才怪哩,其实更让人佩服的是贺玉堂对民歌和生命的热爱。1980年,正值中秋佳节,贺玉堂骑着自行车带着姐姐从县城出发去延河湾看望父母。行至崖窑沟时,突然从山上滚下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不偏不斜正砸在贺玉堂的头顶上,打破了他的天灵盖。医生用一块特制的玻璃钢补住了他头上的洞,人们说,这下贺玉堂的唱歌生涯该结束了吧。可说来也怪,贺玉堂不但还能唱歌,而且嗓音比以前更加嘹亮。
带动一个地区民歌的发展
贺玉堂是一位著名歌手,但其影响力已远远超过一个歌手的能力。有人说,他能激发起人们对民歌的浓烈兴趣,甚至能带动一个地区民歌的发展。
可以说,当下贺玉堂是桃李满天下,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热心演唱民歌的群体。以安塞县为例,从2002年开始,县上每隔两年就举办一次陕北民歌大赛,每次参赛的歌手都有100多人。2004年至2007年,安塞调集全县专业和业余民歌手,精心打造了《陕北民歌史诗·信天游》和《陕北风情歌舞·庄稼人》两台大型民歌晚会。这两台晚会连续演出60余场,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反响,对陕北民歌的发扬光大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很多地方掀起了唱民歌的热潮。后来,《陕北民歌史诗·信天游》还被调到北京参加了庆祝建国59周年的演出。
在这个唱民歌的热潮中相继涌现出一大批优秀歌手,其中不少人自称是贺玉堂的学生,如获得全国农民艺术节金奖的安塞民歌手王二妮、在安塞县首届陕北民歌大赛中获大奖的南联平、在陕西省首届陕北民歌大赛安塞赛区获得大奖的申祥丽、曾经在哈尔滨引起轰动的陕北民歌手曹玉宝等。
如今,贺玉堂虽然已年近古稀,但嗓音仍然嘹亮,音色仍然纯正,唱歌的感情依然饱满。他很干脆地告诉大家:“我,还要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