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民俗 - 民间信仰 - 陕北信仰民俗探析
陕北信仰民俗探析

民间信仰     加入时间:2019/6/13 12:25:19     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学者普遍认为,信仰民俗是指一种能够传达人们信仰观念和崇拜心理的习俗,它是深深根植于民间的特殊文化现象,其思想意识的核心是信仰鬼神,相信神灵能支配人生,福佑信仰者。它是从人类原始思维的原始信仰中不断传承变异而来的民间思维观念的习俗惯例,受到了人们的信奉,甚至成为支配人们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重要因素。近年来,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社会生活的多元化,陕北信仰民俗有日渐强化之趋势。本文通过对陕北的庙宇、神堂和窟龛与陕北民间信仰神灵的考察,以及对陕北信仰民俗特征的分析,建构陕北民众信仰、信念、人生观、价值观等精神文化体系,以解读陕北人隐藏在神秘的行为模式背后的思维观念与习俗。

一、陕北的庙宇、神堂和窟龛

庙宇、神堂和窟龛是信仰民俗文化的载体。晚清以来,由于战乱连绵,陕北的寺庙遭到极大破坏。五十年代以来的极左路线,特别是文化大革命,又使许多从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庙宇遭到彻底毁坏。自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随着陕北经济的快速发展,修庙建庙之风陡然兴起,或古庙翻修,或旧址重建,或仿古新造。国家投资者有之,集体筹款者有之,更多的则是个人捐助。这样,在修复原来被毁坏寺庙的基础上,又新建了一批庙宇,规模已经相当可观。今天,陕北地区的庙宇分布密集,遍及城乡,通常各村都有庙宇,有时一个村落就有 2、3 个庙宇,而且数村一般会有一个较大的庙宇,传统的集祭祀、娱乐与商贸活动为一体的神庙活动与庙会文化也逐渐兴盛起来。除了庙宇外,陕北几乎家家都有供奉神灵的神堂和神龛。在今天的陕北大地上,从城镇到乡村,几乎是村村有庙,家家有神,数目之多,不可胜计,这与陕北地区脆弱的生态环境、连年的战乱与灾荒密切相关。陕北的庙宇、神堂和窟龛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为神话或传说中的英雄人物及杰出的历史人物修建的庙宇。今宜川县的集义镇和寿峰乡之间,高耸着一座大山叫“盘古山”,集义镇东 2 公里处有座古刹遗址,这就是盘古神庙。此地流行公山母山的传说,说集义南边的山峰是公山,即盘古,北边的山峰是母山,即盘古妹妹,在很久很久以前,世上还没有人的时候,他俩晚上交媾,白天分开,人类就是这样开始繁衍的。座落于今黄陵县北桥山之巅的黄帝陵,世传为黄帝驭龙成仙的地方,也是黄帝衣冠冢所在,世尊之为“天下第一陵”。陵前有汉武帝祭黄帝时命士兵掬土
筑成的祈仙台。黄帝升天的地方,立有明人唐锜写的“桥陵龙驭”四个大字的石碑。桥山脚下的轩辕庙,为历代皇帝祭奠的地方,正殿悬挂着“人文初祖”的匾额,殿内供奉着黄帝的全身画像和牌位。院内还有一个印刻在青石上的巨大脚印,相传为黄帝的脚印真迹。每逢清明节,海内外炎黄子孙云集陕北,谒陵凭吊,历代名人祭扫所立的石碑就有七十多幢。在陕西绥德县有关于尧舜禹的传说,尧和禹祭祖经过的山,人们称为老尧山和走禹山;舜教人农耕与定居,人们将舜居住过的山称作二虞山,并在山上建了一座庙,称虞山庙,后改为虞姑娘娘庙。大禹治水的功绩,在民间广为传颂,并到处建祠修庙,奉若神明。今宜川县壶口乡有个村子叫“衣锦村”。村里原有一庙宇,名为“禹王庙”。据传禹行前曾娶邻村一周姓女子为妻,当地百姓亲切地称此庙为“姑夫庙”。今延川县文安驿镇有一村庄叫“禹居”,另一村子又名“禹院湾”。相传禹治水时曾在这些地方避过风雨。可以相信,陕北的“禹庙”、“禹居”、“禹院”,是九州大地上最早的“禹迹”。在今天的绥德县有许多关于秦的传说,今绥德县城外,扶苏公子自刎处有一眼清泉,世称“呜咽泉”,所在山谷称“杀子谷”。城内疏属山山顶有扶苏墓,墓前石碑上曾刻有“秦太子扶苏墓”六个字,墓东有明嘉靖二十年修的扶苏祠,城内的扶苏巷上端曾有明嘉靖二十二年由知州王润主持修建的扶苏庙。一代名将蒙恬死后,相传戍边将士悲痛万分,纷纷以战袍掬土堆坟冢于今绥德城外大理河畔,墓前立有清乾隆年间绥德知州题铭碑:“秦将军蒙恬墓”。墓地所在山沟,当地人称之为“将军沟”。在绥德县城北四十里的无定河岸,有个村子叫暖泉沟,村沟口的南北两端,各有一座大山隔沟相望,这两座大山山顶上有李广寨和娘娘寨,相传这里是李广将军和秦正宫娘娘为躲避宫廷祸乱住过的地方。为南宋抗金名将韩世忠于清乾隆三十年修建的蕲王庙,位于绥德县城南七里铺村西南的一步岩。为英雄人物修建庙宇,最多的是关帝庙。众所周知,关羽原是三国时期蜀国的一员大将,素有‘武圣人’、‘文卫圣帝’的尊号,他是儒家仁义、忠君思想的践行者,最为中国老百姓所熟知,是民众心目中的奇男子、伟丈夫,是传统道德的楷模,大家争着供奉,近年来新建的庙宇中,供奉关帝的极多。为最晚近的历史人物修建的庙宇当数“三老殿”,它们是横山的“ 怀英阁”,靖边的“ 思源宫”和榆林卧云山的“永怀阁”,分别筹建于 1991 年、1995年和 1994 年,至 1999 年、1995 年和 1996 年落成。殿内供奉毛泽东、周恩来、朱德三尊泥塑像。另一类是因俗神崇拜建造的庙宇、神堂和神龛。陕北人坚信万物有灵,并为自己崇拜的偶象修建庙宇,建造神堂和神龛,进香烧纸,以求福免灾。常见的庙宇有观音庙、娘娘庙、祖师庙、八仙庙、龙王庙、关公庙、文庙、山神庙、土地庙、财神庙、二仙庙等。因此,陕北农村数量最多的是为俗神建造的庙宇、神堂与神龛。实际上,在陕北,一些宗教信仰的神灵也已世俗化,成为民间信仰的偶象,因此,有些偶像很难分类,关帝庙中的关帝和观世音,民间信仰有之,佛道两教信仰亦有之。如关羽“道教奉其为‘护法天将、协天大帝’,佛教传入汉地后与儒道文化不断融合,也把关羽塑成‘护法伽蓝、盖天古佛’。关羽在汉地既是完美的英雄,又是儒释道并尊的神灵;既是历代王朝加封祭祀的战神,又是民间的财神爷。”还有一类是因宗教信仰修建的庙宇与石窟。陕北人信仰的宗教有佛教、道教、天主教与伊斯兰教,其中道教、佛教最为流行,留存遗迹甚多。佛教传入陕北各地的时间不尽相同。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陕北地区就盛行佛教,在许多地方有佛窟和佛像遗存”。到了唐代,“陕北地区佛教信徒众多”。榆林市的佛教寺庙建筑约始于魏晋,兴盛于明清,规模较大的寺观有二百多处,主要分布在佳县、米脂、绥德、榆林、神木、府谷等地。据《吴堡县志》载,各县至明清时寺院林立,榆林有四十多处,神木五十余处,府谷七十余处,米脂二十余处,绥德五十余处。榆阳区现遗存有唐宋至明代较有影响的古刹十多处。陕北佛教石窟,肇自北魏,历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北宋、金、元、明、清各朝代,以至中华民国时期,总计八百余窟,造像达八万余身。
佳县白云观创建于明万历三十三年,是西北最大的道教建筑群,也是我国著名的道教圣地。延安太和山太和庙始建年代不祥,明万历七年进行了扩建,也是一处道教圣地。府谷的七星庙建于唐贞观年间或宋代初年,原为道教场所,庙内供养吕业等七位神仙,但北宋名将杨业与抗辽女英雄折赛花在此成婚后,该庙便闻名于世。光绪六年,意大利神甫来到今天子洲县偏僻山村李家砭,在一孔石窑洞中设立了教堂,这是陕北历史上最早的天主教传入和建立教堂的记载。从清末到民国三十年的半个多世纪中,整个陕北几乎各县都有天主教的传播,天主教徒最多时达到二千余人,天主教会势力不断壮大。从传播的地域可以看出,贫困落后的三边地区(陕西定边、靖边、安边)、偏僻闭塞的横山地区,天主教传播较快。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政府郑重宣布,驱逐外国教会人员,1951 年居住于定边的比利时神甫文怀德与荷兰神甫沙智林被驱逐回国,陕北的天主教销声匿迹。三边地区及其周边生活的少数民族之一是回族,回族信仰伊斯兰教。清朝时,陕、甘、宁交界地区(主要是三边地区)的回族人口出现了较大增长。但经过同治元年回民大起义,清政府对陕西、甘肃等地回民实行了“以剿为主”的政策,致使陕甘回民大量死亡逃散,陕北、陇东一带回族人口所剩无几。
可见,天主教与伊斯兰教对陕北信仰民俗的影响较小,教堂及清真寺也为数不多。

二、陕北民间信仰的神灵

陕北民间信仰的神灵并无严密的体系,神灵的地位因地而异,有很大的灵活性。民间信仰的神灵名目繁多,大体可以分为神仙、妖怪和人鬼三类,其中,神仙有人神、自然神,也有宗教信仰的神灵;妖怪是指除人之外的其他动植物通过修炼后达到的一种生命形态,如狐仙、树怪等;人鬼是人死后其灵魂在另一世界的存在形态,人们相信,人死之后,灵魂还存在,或为鬼,或为神,对鬼的敬畏就变为对鬼的祭祀。从陕北各地大量修筑名目庞杂的庙宇、神堂与神龛和供奉种类繁多的神灵可以看出,鬼神信仰在陕北普遍存在。庙宇中除了佛道寺观外,常见的是俗神崇拜的庙宇。而各庙所供奉的偶像更是五花八门,除主奉真武祖师、观音菩萨、关圣帝君等主神外,陪祀的不可胜计。人们礼拜最勤、信仰最笃的是观音菩萨、送子娘娘、祖师、八仙、龙王、关公、孔圣人、山神、土地、财神、狐仙和祖先神等。实际上,陕北民间信仰中并无一个至尊之神,人们常常以某个庙宇的主神为崇拜对象,久而久之,这些神灵逐渐超越自己主司的职责,而成为一位万能的神仙,而且,陕北的庙宇大多是一庙数神,民众并不关心神灵主司的职责,也不管神灵所在的宗教系列,而是习惯在主神之外增加其他神灵做配角,这样,无论有什么祈求,都可以在同一座庙宇进行。陕北绝大多数寺、观、庵内,寺中有神,观中塑佛,许多较大庙宇儒、道、释交混一起,三教庵屡见不鲜。在陕北,以庙宇为中心,吸引周边的众多信众,人们遇到比较大的事情,总要到这些庙宇焚香叩拜,祈求神灵庇佑,并通过抽签算卦等方式指点迷津,寻求解决方案。除了庙宇中供奉的神灵外,还有树怪、狐仙、祖先神、灶神、土地神等,其中,树怪是以一时代久远的大树为依托,建造庙宇。人们上香跪拜,求福免灾。狐仙与祖先神因为民间祈禳的需要而被供奉,民众请巫婆神汉通过某种仪式请来神灵或大仙解决疑难、医治病患,俗称下神或下马,而那些被请来的神灵一般是祖先神,也有大仙即狐仙的,为此,顶神仙的巫婆神汉在家中建造神堂,神堂中供奉的正是自己顶的神仙。灶神、土地神等则以一家一户为单位建造的神龛予以供奉。在陕北,“毛鬼神”(又称“猫鬼神”)的传说源远流长,它是介于神和鬼之间的一种精灵,不神不鬼,半神半鬼,亦善亦恶,后来泛指各种亦神亦鬼的精灵,它无时无刻不在人们的生产和生活中,一不小心,人们就可能被毛鬼神缠身,就要请神汉巫婆来驱鬼。民间祈禳是指民众习惯通过某种祷告禳解之法,从心理上缓解各种麻烦、困难乃至灾难,以求福免灾。祈即祈祷,指祷告神灵以求福祉,禳即禳解,原为古代祭祀名,指行使法术解除面临的灾难,大凡生活中遇到的一切天灾人祸均在禳解范围之内。民间祈禳在陕北十分流行,除了下神外,还有念咒、画符、送鬼、招魂、镇邪等,如人们做恶梦后,在门槛上从里向外定铁钉可化解此梦之不祥,或在向阳的墙壁上书曰:“夜梦不祥,写在西墙,太阳一照,化作吉祥”,这样也可化解此梦之不祥。由术士所符符咒或随身携带或放置在家中的某个位置,可辟邪;驱鬼、招魂在陕北广为流传,家人突然生怪病,民众认为可能是毛鬼神缠身,村中的巫婆神汉就会举行驱鬼仪式,将毛鬼神送到十字路口,据说这种禳解之法十分灵验。在陕北,每个村庄都有这种精通驱鬼法术的巫婆神汉。家人若在外面回来突然出现心神不宁、恐惧等异常情绪,民俗认为是走丢了魂魄,就会在天刚蒙蒙亮时由母亲领路、兄弟姐妹配合到大门外的十字路口叫魂,在返回途中,母亲大声呼喊孩子名曰:“跟着妈妈回来,跟着妈妈进门,跟着妈妈上炕”,兄弟姐妹应答曰:“回来了,进来了,上来了”,这样,孩子就会痊愈。陕北民间在大年三十晚上要将菜刀、擀面杖放置在家门口,还要在家门口撒上煤灰,据说是为了镇邪,还要将炮仗缝制在小孩的腋下或肩头,也是为了镇邪;清明时节,陕北人不论城镇还是乡村,都要在家门口或门头放置艾草以镇邪。

三、陕北信仰民俗的特征

(一)陕北信仰民俗突出实用性功利性的功能

民间造神的随意性是与其实用性密切相关的,实用性是民间宗教信仰本质的价值取向之一。陕北民间信仰的神祈在形成过程中,贯穿着明显的实用主义倾向,一神多能,一庙多神,同一座庙宇既可满足不同信众的各种祈求,也能够满足同一位信众生老病死的一切祈求。陕北的庙宇名目庞杂,数量众多,几乎村村有庙,家家有神,但神职人员为数不多,真正的宗教信徒屈指可数。这是因为在陕北,因宗教信仰而建造的庙宇只是众多庙宇中的一小部分,作为神职人员的宗教活动场所而使用的又是宗教性庙宇的部分功能,随着神职人员在新中国建立后的政策性还俗,陕北宗教性庙宇的主要功能是用作普通民众焚香叩拜、祈福免灾的活动场所,加上大量为神话或传说中的英雄人物及杰出的历史人物修建的庙宇及因俗神崇拜建造的庙宇、神堂和神龛,众多的庙宇和种类繁多的神灵正好方便人们就近去拜谒,而民众的拜谒因为与宗教信仰无关,拜谒者只为求取神灵的保佑,祈福免灾,因此,拜谒时无需神职人员讲经说道,这是陕北庙宇众多、神职人员极少的根本原因,从中进一步体现陕北信仰民俗的实用性特征。陕北人虽无明确的宗教观念,但巫卜与宗教祭祀、祈祷在城乡颇为盛行。焚香叩拜是陕北人的日常行为。庙祝活动、神灵寿诞、求医问药、各种岁时节日,都要到庙宇或神堂、窟龛焚香叩拜。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求个平安,图个吉利;如果近时有点不顺心的事,那正好临时抱佛脚,说不准能够受到神灵的佑护,帮助解决。民间祈禳也与个人的切身利益或生活共同体的局部利益密切联系在一起。陕北信仰民俗的功利性特征由此可见一般。正如吕静先生所言:“巫卜与宗教虽流行,但一般被限制于满足现实功利的浅层需求上,并没有真正建造出一个虚幻的彼岸世界使人们向往和追求”,“人们盲目的信仰虔诚的礼拜,痴迷的憧憬,其主旨不是飘渺的宗教教义,而是切实的世俗功利”。

(二)陕北信仰民俗迷信俗信并存但以俗信为主流

在原始人的思维能力发展到一定水平的时候,人们就开始探讨关于自己同自然界的关系,或者是关于自己之间的关系,或者是关于自己的肉体组织。提出一些具有世界观意义的问题,例如宇宙起源和万物生成的问题,人类起源与人和自然界的关系问题,生死奥秘和形神关系问题等,这些问题的提出标志着人类认识史上的巨大进步。但在人类认识的初期阶段,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他们还不可能把自己同自然界完全区分开来,他们的抽象思维能力还处于低级阶段,因此他们还不可能对周围世界进行哲学概括,还没有理论的、高级的抽象概念,还不可能形成辨证的世界观。不仅如此,原始社会的人们抗御大自然的能力还十分有限,他们对许多自然现象如做梦、生殖、死亡等无法理解,于是就借助自己的想象力,根据自己的形象,在幻想中构造自己的世界图式,建立起最初的虚妄的形象化的世界观,也就是宗教世界观。宗教世界观经历了不同的发展阶段:由万物有灵论到上帝崇拜的一神论,由自发的宗教到人为的宗教。“由于从古代原始思维那里代代传袭下来大量的神奇的思考和观念,经过不断变异,人们往往不了解它们最初的朴素特点,采取了盲目接受和崇信的态度,于是构成了种种信仰形式”,包括迷信与俗信。迷信与俗信都是信仰的民俗事象,它们在民俗的发展变异中逐渐区分开来,那些与社会生活密切结合,逐渐转化为社会心理因素的信仰形式成为信仰中的俗信部分。从陕北的信仰民俗来看,信仰者既没有正式的组织形式、仪规、戒律,也没有固定的经典信条,卜卦、抽签、圆梦、念咒、画符、送鬼、招魂、下神、看风水等应有尽有,其手段极其神秘,颇具迷信色彩,但从陕北人崇拜的对象及频繁的祭祀、祈祷实践中,的确形成了较为统一的某种信仰、信念、人生观、价值观及道德规范,即使是崇拜的偶像也有以某个区域为中心的统一性。而且,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科学文化素养的不断提高,一些迷信事象在流传中逐渐失去原有的神秘性,人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经验中找到这些事象存在的合理性,从而变成一种传统的习惯。结果,那些迷信事象也就转变为俗信。因此,陕北信仰民俗虽然含有迷信成分,但其主流无疑是信仰中的俗信部分,成为人们生产生活与社会心理的传统习惯。实际上,对神灵的叩拜已经成为陕北民众表达喜怒哀乐之情的重要途径。

(三)陕北信仰民俗呈现原始信仰文化的多样性特征

自然崇拜是一种起源很早的原始信仰文化,是把万物有灵的观念应用到自然界的万物身上加以人格化和神圣化,形成对自然万物如日月星辰、草木山川、飞禽走兽的崇拜和祭祀。祖先崇拜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原始信仰观念,是在鬼灵观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鬼灵观是人类灵魂崇拜较早期的思维活动,最早的鬼灵观认为人死后的鬼灵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后来,在人类意识中普遍把鬼灵区分为善灵与恶灵,善灵往往在民俗中可以转化为神或仙,升格为神灵,恶灵即恶鬼,往往是永世不得翻身,危害人类的超自然力。人类对鬼灵从来都采取种种祭祀仪式和手段,只是对善灵和恶鬼的态度不同。人们对善灵采取亲近、依靠、崇敬的态度,常对之祈求、问卜;对恶鬼采取讨好或驱除、避忌的态度,常对之施行巫术。这种鬼灵信仰与氏族观念相结合,便形成了祖灵崇拜。氏族观念、家族观念在鬼灵信仰中的突出反映是血缘关系支配下认为本氏族、本家族死者鬼灵的善灵观念。它的特点是认为祖先是庇护保佑自己子孙后代的灵魂,具有降福本氏族的神秘力量。我国各族人民随着父系个体家庭的建立,逐步转向家族祖先信仰与崇拜。陕北信仰民俗以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为基础的多神信仰为主,呈现出原始信仰文化的多样性特征。中国民间供奉的绝大多数神灵,在陕北地区都能找到,对人类生活有重要影响的自然力和自然物,都成为人们崇拜的偶象,天、地、日、月、山、川、风、雨、雷、电等都有神灵掌管,动植物、人鬼都可通过修炼变成神仙,人们对这些神仙信之甚笃,这种观念通过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的途径在人际和代际之间传承,使陕北民间信仰呈现多元化的鬼神崇拜的状况。陕北民间信仰的俗神无论是规模还是种类较宗教信仰的神灵更大更多,几乎覆盖了人类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所有需求,民众家中供奉神灵的神堂与神龛数量远远超过著名的寺、观、庵、窟。

陕北民俗信仰只所以表现为原始性、实用性、多元性,就在于陕北受统一的中原正统的儒家思想影响较小,众多北方少数民族的文化逐渐发展为陕北文化的重要元素。陕北自然条件较差,经济文化的发展非常落后,兵燮连年,灾荒不断。陕北人少有能抵御自然灾害的手段,于是求助神灵保佑,大修庙宇、神堂,这就是陕北信仰民俗形成的根源。

 

 

本文选自:刘翠萍,张小兵.陕北信仰民俗探析[J].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33(03):8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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